004

Music: DYATHON - Hope

　　路燈的光芒橙黃而稀疏的照亮河畔，映照在河水之中儼然成為另一個世界，早晨墨綠的山林在夜色中宛如巨大的怪物，畏水似靜悄悄的匍匐在粼粼波光的另一邊。 　　夜間嬉鬧散步的孩子和父母們分別從她身邊擦身而過，夾帶著刺人的目光，與挪移開來的距離。 　　就算那不帶絲毫惡意，或只是憐憫，對她來說也如同細針扎刺在皮膚。 　　她從來，都不想成為被矚目的那一個，除非逼不得已。 　　沉穩的腳步規律的在她身後踏著，做為她前進的動力，毫無開口的打算她只是靠在輪椅的椅背，默默望著一片漆黑的對岸。 　　能看的到神社與山徑的路燈隱隱的光芒從墨色之中透出，朦朧又微小，宛如螢火蟲卻也同樣的吸引目光。 　　就像是記憶裡家鄉的高山，深雪中無雲的夜晚那抬頭就能看到的月亮。 　　又或是腦海中閃爍著的，黑漆漆的小房間裡反射著窗外光芒的玻璃碎片，以及地上摻著紅光的血跡。 　　一個又一個的景象，宛如直接的重現在眼前。 　　過了那麼多年，就算她是那麼努力地想忘記，這些記憶卻依然鑲在她的影子裡，緊緊攀附在任何能聯想到過去的事物上。 　　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。 　　始終她都無法理解為什麼父母會對他們深惡痛絕，從身旁聽到的各種說法也都毫無共通性，算命、外遇生子、報錯的孩子等等。唯一她曉得的是四個孩子的眼眸都是一致的灰色，父母卻雙雙皆為黑眸。 　　或許，那就是原因了吧。 　　所謂的厭惡，不需要太過複雜的理由。 　　手機的鈴響與震動拉回了她的注意力，有些遲鈍的眨著眼，萊塔利安從口袋中掏出亮著螢幕的手機，儘管為了習慣日語而將系統調整成還是看不太明白的日文，但來電名稱依然是熟悉的俄語。 　　僅是頓了一下，她熟悉的滑過螢幕的通話鍵並按下擴音。 　　『早安小萊！還是說晚安？聽路說日本那邊好像是晚上了喔，不過應該也沒有太晚吧？啊對了我跟你說，我和路現在在德國吃麥當勞，他們德國限定的套餐超好吃的！倒是先前有約艾涅，但那渾球說太忙沒辦法來逼得我只能把吃一半的東西拍給他看......然後居然還已讀我！記得叫小坎幫我逼他回一下訊息......』 　　聽著二哥奈特斯奇熟悉的碎碎念，她淺淺的笑了起來，臉龐在手機光源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蒼白。 　　微微低垂著頭，將手機略略拿高了些，直到貼在嘴邊。 　　「早安啊，大哥呢？」 　　『在喝汽水......等等喔！』 　　喇叭另一端響起了碰撞的碎聲，隱隱可以聽到有人在喊些什麼，不過很快的電話再度被接起，響起了與方才類似卻語調不同的聲音。 　　『小萊？怎麼了嗎？』 　　小力咬起了下唇，儘管短小，路法爾斯的關心依舊讓她覺得心暖。 　　「大哥......」略略哽咽了一下，然後。

　　「狁欺負我。」

　　手機頓時鴉雀無聲，方才一直推著輪椅的動力也瞬間停下，就只有她淡定的玩著手指，感受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。 　　果不其然，手機另一頭的兩個哥哥在小小的靜默之後馬上爆炸。 　　『令，狐，狁，你這欠剝皮的，給我立刻接起這隻該死的電話！』 　　「X北為什麼要按擴音啦！」 　　她可以聽見後輪被鎖了起來，原先半聲都不吭的狁馬上慌張地跑到她面前把電話抓起，按了好一會才好不容易把擴音關掉。 　　然後就是他斷斷續續回著手機裡兩人的話，用夾雜俄文的髒話抗議著。 　　啊，當然，她可以很篤定的說大哥和二哥絕對不會聽進狁講的半個字，就算裡面沒有任何髒話也是一樣。 　　這只是她小小的報復。 　　噗哧的笑了起來，再也忍不住的彎起腰伏在自己無力的腿上，眼眶也因為大笑泛起些微淚光。 　　伸出的手下意識抓住狁垂下的手指，緊緊握著。 　　十指相扣。